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荼蘼花事了,坐等到天明

一見鍾情的實質是觸目驚心。

愛情是週期性行為,“唯一”僅限於道德的自我約束。一次又一次的遇見,會讓男女體內的荷爾蒙在瞬間上升。故而,“唯一”又是微弱的謊言——人人可愛,則勢必降低了人作為有思想的蘆葦這種高等動物的格調,較之“唯一”更喪失可信立場。

愛情是一種讓心跳加速的慌張行為。淪陷進去,便整日會陷入“芳草鮮美,落英繽紛”的世外桃源地的幻覺中,撚芳草、落英皆可入詩入畫,且樂此不疲。戀愛中的男女,人人皆保持詩人般的狂熱。而詩人的氣質,又最接近孩子。他們純真,率性,眼裏看世界,都是純粹的水晶。然,孩子的性格亦是變幻不定——亦如那些此時鮮美,卻在下一刻風雲突變的男女愛情。

愛情是一種失衡的杠杆遊戲——付出最多的那方,永遠難以取得主觀能動地位。憑你如何熟諳心理學的策略,一旦被愛情的情愫擊中,就會很快失去奏效。但同時,愛情很辯證。如果你領先就用貓抓老鼠的手段攻勢,一旦被目標對象察覺,那麼這段愛情大抵會告終——因為愛情已變味,它成了情感的不對等索取。而一個狡黠的索取者,還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聰明人姿態,這總是讓人生厭且易落荒而逃。

年少時不易懂愛情,激情往往主動出擊,對異性的關注,成為可能的進展****情,那也是為了安撫青春期的孤獨、不安與躁動。但我們執著地將那些稚嫩的片段留守於我們的心中——彼時,我們的眸子澄澈如水。我們相互吸引,相互依賴,那是因為全然相信了生命的美好與純粹。

成年後總是會曲解愛情的內涵——這世界太多的動盪,太多的****,太多的不可信因素,還有愛情嗎?於是,我們學會了權衡,學會了小心翼翼,也因此保留了過剩的謹慎。與一些異性探討過關於愛情的話題,當他們眼中的欲遮蔽過眸子裏的純淨時,我往往落荒而逃。我總覺得:因為我的不懂,我害怕一些變質的東西,害怕自己的內心變得愈發沉重。

多年前,在某個人潮洶湧的十字路口,呆呆看一輛大列車自我身邊疾馳而過,直到我淚如雨注。它的龐大提醒了我的渺小,在不安的異鄉,我更加將自己束縛成一只籠中的小鳥,中規中矩,多次與愛情無緣擦身。同樣,在那個吹著鹹鹹海風的陌生城市,一個身高一米九五的男生站到我的面前,靦腆地對我說:“小妹,我喜歡你的安靜與單純,我們做朋友好不好?”我踟躕走開,心中不安——他的頎長讓我感到巨大的壓力,因為心理落差之故。

我是一個愛塗鴉的小女子,基本胸無大志——之所以如此言,是因為偶爾也會在心中阿Q一下,膨脹一把,但總會煙消雲散。師友言,我是個悲劇感強烈的人。也許,是這樣,註定我是一個一直追求積極,但對悲劇感知能力特別敏銳的矛盾體。

與摯友暢懷到天明,我的鬱鬱寡歡讓主修心理學的他洞若觀火。於是,那些深藏的苦楚便一下子竹筒倒豆子,劈裏啪啦,那勇氣那陣勢,我自己都怵了一跳。他人瞳孔裏的我,或若朝氣陽光,直率外向。其實,幽秘的內我寡淡人事,喜歡將自己放在靜止狀態的維穀,逼仄。那兒喜歡只有一張純淨的白紙,一座禪院的鐘聲,或一泓蔚藍的湖水……

甚少喧囂,無人來擾。

友亦提出他的憂慮:怕我像一臺年久失修的機器,久而久之,失去相信愛的能力。

這讓我醍醐灌頂。細數這些日子以來的動盪,我忽視了什麼,逃避著什麼,不安著什麼——它們讓我反溯自己的心靈軌跡,找出問題的本源核心。從卑微到正視,從怯懦到力量。而這,委實感謝溫暖的關愛力量。友人遠在他鄉,飽受思鄉之苦,我這般恣意,委實不該。

總會尋一些陽光的日子,在陽光下放逐自己的心事,相信每一個日子:都會春暖花開,都有鳥語花香的芬芳。

而今,我已懂得:用理性去看待黑色——天明的曙光就在這莊嚴的背後。

等一個晴天,等陰霾散去,我會用時光的筆觸,輕描似水流年裏那些荼蘼花事了的動人針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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